减到最小是春秋

一（）

秋收藏完果实，便放手了春夏生长的绿。霜降下来，树枝上的枯叶儿才披上丰收的颜色，就被冬日的阳光懒洋洋的点破，打一个趄趔，栽下来的时候一身都是轻飘飘的。
扯起来一个胡罗卜，揩一截吃一截，将那叶子热水中滚过，做成一盘雪里红。傍晚的时分，棉袄里刚刚捂热了二锅头，一场大雪恰到好处的落下来了。
倩谁共饮？蓬门小径远宾客，雁过也，匆匆不肯停留，大抵正忙着在天上写诗吧。

发如雪，我碎冰钓鱼，我伸一只脚到水里，它们咬我的脚趾头，它们心甘情愿的破水而出。我非鱼，不知鱼之乐，我在地里架火烧鱼吃的时候，大雪纷纷避让。
三两只野狗逐香而来，它们的毛色与雪格格不入，它们用谨惕和讨好的眼神靠近我，我扔一节鱼骨头到冰面上，它们追过去，相继滑倒，爬起来了又继续争斗，我再扔到冰窟窿里面，它们都趴过去，冰陷了，我哈哈大笑。

发如雪，我和冬是一个颜色，覆盖于一切之上。雪化了头颅，漠视收成，把白天过得最短，睡最长的瞌睡。光阴于我，不具有标记的意义，不从书中问珠玉，不向醉里买乾坤，不贪看高山流水，不羡慕会打枪的发哥。
我发如雪，我懒洋洋。东方红，太阳升，冬日里的太阳它不具备一句口号的指引，它上山的时候是个球，下山的时候也只是个球，它的轨迹与我两不相干。我坐在墙根下静听胡须生长的声音，我用长长的指甲将它们一一拔去，我不慌不忙。


二（）

秋水三千，早被我一瓢饮尽，我的腹中自有江海。眼带桃花一点坏，调戏身外，但不向水中嫦娥，推杯问盏。
减到最小是春秋，岁寒又奈何？踏雪处，腊梅摇头点脑，松柏皱皮身糙，竹也翠绿，瘪着肚子小怀抱。

剥一个桔子扔到口里，酸酸甜甜；拾一枚卵石在手中，滴溜溜的圆。南桔北枳异议水土，笑煞造化。鹅卵石是岁月流水骨化的粒粒箴言，磨去了棱角懂得了卸力之道，它和周星星无中生有的哈哈殊途同归，圆滑的固执自我。
千年的王八，十八年的好汉，各有各的活法。伸头，缩头，刀从何处降下来？仁义礼仪是刀，春秋战国以降，你该当明白你不能被它们所定义，你不能梗着脖子载入史册，然后被后人粘着口水翻阅，教坏他们听从政治或者道德。

热血洒在冬雪上，它开不了花。把裤子脱了，冬泳去吧，湖底摸遍鱼儿，相比逍遥。手足摇摆，拍击身外，打开嘴巴呵口气，雾去满眼江山。
山外是山，你哪能里看得完？我的头抬高一寸，山的高度就减去了一分，我躺下去，到我的眼睛里只是嵌满了浮云的时候，它们变幻着奔马或者骡子的样子，它们的蹄子踩着凌乱的步伐，后来又被风吹断了腿，这过程一般都很短暂。眼眸流转，红彤彤的太阳下去，月亮出来嵌在夜空中翻我的白眼，想必是认为它的眼白比我大吧。

三（）

春天到来鲜花开，夏夜里的萤火虫儿亮起来，秋高天阔有个大肚子，冬日的大雪它把成败盖。
四季无歌，人心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