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住碧瀛谷的那晚,是在雨后,潮湿的空气加上太湖浓重的水汽,结成薄薄一层的雾,浮着。
露天的凉台,手拂过木架的秋千,有雾气凝结成细小的水粒,湿湿的沾染了指掌。光着脚坐在秋千上,晃着,水雾的空气轻轻扑面,清凉剔透。 棉布的裙子坐久了变得湿软起来,上时装课的时候,老师说:棉布在潮湿的状态下会增加牢度。潮湿居然可以把脆弱变得柔韧起来? 就像脆弱的女子被泪水洗出坚决的眸子来?不由窃笑。
无星,无月。 紫藤穿过空濛,从山下一路爬了上来。
Tony取了他上好的贮存了十八年的苏格兰威士忌与我们分享,男人们开始论酒,我却独自喜欢那装酒的盒子,暗蓝色的底子,银色的花纹,很古典,亦很精致,像一幅工笔画。
Tony厚实的大掌,抓了大把的冰块扣到描着金色花纹的水晶杯子里去,看兑酒的雪碧在冰块上“哧哧”的泛着气泡。 不喜酒,亦不胜酒力的我,居然喜欢那酒的味道,一种柠檬的气息在夜色里愈加清晰的芬芳起来,让人无端端想起桅子花的香味。
有些花香,闻起来像记忆。 想起选过一款香水送给过生日的朋友,名字叫:追忆时光。
人与人之有缘,没有章法的,步调皆乱。 我笑着。 夜色早已醉了。
进屋,一本书无意间滑脚边,书的边上,一只白色蛾子僵直的落在深色光滑的地板上,一片翅膀离了身体很远。拣起书,翻开的那一页,黑白的图片上一枚躺在草间的落叶,安静、荒凉、亘古,却也在昭示着流转、轮回、永恒。 那页书里,夹着七枚邮票。
七枚邮票。 七个不同的投递方向? 七个探询? 七次回应? 也许不能。也许十分。
生命里充满了蛰伏,滋生,枯萎与断落,所有的蛰伏、滋生,枯萎与断落都格守生灭的法则。 荣是本分,枯也是本分。 喜悦,悲伤,希望与低落,暗里滋长、悄悄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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