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恩师

——兼议针刀医学之路

陈文精





[作者简介：陈文精，1994毕业于贵阳中医学院中医系，2001年学习针刀医学，贵州省凉都水城县人民医院针刀科主任，副主任医师；中华中医药学会针刀医学分会委员，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针刀专业委员会理事。]



一





原本想忘却过去的痛，但是在汉章恩师逝世两周年到来的时候，这个痛便隐隐发作。尤其是在9月2日王雪苔教授因病在北京逝世的消息，使得受伤的疤痕抵挡不住太多的情感，痛全都表现出来。首先想到的是先给王老写一副挽联，虽然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内心的失落和惋惜，但是我还是搜寻大脑里能挤出的可以表达内心感受的语言文字：



六十年针灸路，开拓进取，让针灸走向世界，妙手巨擘，大医精诚；

十四年针刀情，保驾护航，助针刀传遍华夏，慈眉善目，大师之风。



我想写一些纪念汉章恩师的文字，想对针刀医学作一些思考。也许写出些文字自己内心就有几分解脱，所以自己也就不怕现丑了。先献上一首《痛》：



有一种痛

叫发现

治愈木匠的指痛

他发现了软伤的秘密

于是他发明了小针刀



有一种痛

叫贫困

因为病痛很多人丧失了劳动力

他把小针刀传播给更多的医生

他救了很多人



有一种痛

叫爱

和他共同奋斗了十年的妻子

身患绝症离开了他

他把爱化为动力

他写完了一部巨著



有一种痛

叫坚强

他累坏了

他永远睡着了

他的爱人把痛苦当美酒深藏

坚强的继续他的事业

当他的遗愿实现的时候

她会开启这深藏的酒

品尝和祝福



有一种痛

叫朱汉章

他的英年早逝是针刀医学的一大损失

针刀人刻骨铭心

他的精神永在

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他会化作一缕光线

穿透痛的世界



二





可以这样说，朱老师留给我们针刀人的太多，除了宝贵的针刀医学知识，还有“勤求博采，厚德济生”的精神财富，而且他的逝去让针刀人有了刻骨铭心的思考，大家也在这种特殊的思考中进步。当然这种进步我们宁愿不要，因为代价实在太大了。



1. 针刀医学之路是一条新路。

鲁迅先生说过“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世上本没有针刀，是朱汉章发明了针刀，并开辟一条简便廉验的医学道路。

1.1针刀系列器械获得国家专利局的发明专利，针刀是一种独特的新的医疗器械。

针刀这个名称是在以往的医学典籍找不到的，在九针里有带刃针的针具，但针刀和这一些带刃针是有本质区别的。外形不一样，用途也不一样，不能因为太少的相似而给它附会一个渊源之说。实际上小针刀的发明过程与九针中的带刃针没有关系，这是针刀产生的偶然。但是不能说针刀与针灸没有关系，因为针刀器械在研究的过程中是借用针灸的理念的，即针的理念进入人体的方法，并且朱老师对经络学说进行深入的研究，这就是针刀产生的必然。无论针刀与古带刃针的渊源如何，这是一个次要的方面，重要的是朱汉章老师探索出针刀可以用来做闭合性手术，松解筋结，疏通气血，以松致通，通则不痛的原理。

1.2针刀医学的理论是原创的。

针刀医学的五大理论，即闭合性手术的理论；软组织损伤的理论；经络的本质是电生理系统；骨质增生的本质；脊柱区的新的病因病理都是原创的理论，这五大理论是针刀医学的精髓。有人说针刀医学缺乏理论是错误的，是对针刀医学的理论没有认真学习，或者说并没有理解透彻。理论的价值是在于简约实用，能指导解决临床问题，而不是长篇大论，不着边际。比如软组织损伤的理论，朱老师总结的四大病理因素：:粘连、疤痕、挛缩、堵塞。这已经揭示了软伤的秘密，解决了这四大病理，就可以治愈软伤病。当然针刀医学的理论有很多不完善的方方面面，比如基础试验研究等，但是已经有很多的专家投入到研究中去，他们一定会为丰富针刀医学的理论作出大贡献。针刀医学的理论的不完善和针刀医学没有理论是两回事，所以对针刀医学的理论应该要有信心。

对针刀医学的理论这里我想强调两个关键词：一个是闭合性手术，一个是软组织损伤。

我个人认为闭合性手术是针刀医学的核心理论，而对软组织损伤的原理的认识是针刀医学的关键所在。

闭合性手术的理念，确立针刀医学的可操作性，使在盲视下成功的完成对软组织损伤的松解治疗，而且治疗的损伤和疼痛非常小。朱老师总结为有五大转变：变开放为闭合；大量的疑难病变不治为可治；变难治为速愈；变复杂为简单；变损伤痛苦型治疗为近于无损伤无痛苦型治疗。实际上还有一个转变就是将花很多的钱不能治愈的病变为花很少的费用而治愈。

对盲视下的针刀操作，很多人不支持。而实际上盲视正是针刀医学的优势，因为在盲视下进行，整个治疗过程达到一个相对闭合的情况下完成。并且盲视并不盲，因为有解剖知识、影像知识，条件好的可以有C臂机下可视操作。并且针刀入路是安全的可操作的针刀操作入路，只要按规程操作，是非常安全的。闭合性手术的理念和西方的微创是殊途同归的，1986年国外提出微创一词，而针刀疗法1984年通过江苏省卫生厅的鉴定，可以说针刀的闭合性手术是走在西方的前面的。

中国有一种特殊的速算叫珠心算，就是打算盘达到一定程度，可以不要算盘了，大脑里有一个无形的算盘在动，无论再多的数据，再大的数据，无论加减乘除运用珠心算法算出的结果比计算器既快又准确。做针刀也是一样，局部解剖烂熟于心，大脑里存放有立体的解剖供使用，脊柱的形状在大脑里清晰的显现。俗话叫“胸有成竹”，我们可以说是“脑有解剖”。

针刀医学理论的一个关键的问题软组织损伤，比如骨质增生的本质是软组织损伤产生高应力，局部骨质代偿而增生，治疗时是干预软组织而不是去干预增生的部位，这叫治病必求其本。对脊柱源疑难病症的针刀治疗也是通过对软组织病损的治疗间接调节植物神经功能而解决问题，从而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所以对软组织四大病理因素的创新性认识，这是针刀医学理论认识上的一个重要的切入点。



2.针刀医学之路是中西医结合的典范。

针刀医学是中西医两种思维的共济，正所谓一阴一阳谓之道，道者规律也，宏观思维和微观思维的交融，给了我们一个极大的启示，那就是要打破单纯中医或西医思维的束缚，建立一种既高于中医又高于西医的医疗体系，可以说针刀医学正是朝这个方向发展，要达到这样的新的医疗体系，针刀医学是很有希望的。

王雪苔教授认为针刀医学是中医现代化的典范，实际上是强调以中医为本，西医为用，或者叫现代科学的成果为用。解剖学中医可以用，C臂机针刀可用，现代科学的成果不是属于西医。针刀医学在针灸的基础上创新发展，用针灸的理念达到闭合的治疗，并且运用现代生物力学、解剖学、西医手术学等的知识，使闭合松解的治疗科学严谨。王老正是看到这样一个新事物的亮点，所以肯定并支持针刀医学的发展，并为针刀医学的迅速发展和完善起到重要的作用，体现了一个针灸大师的胸怀和智慧。



3.针刀医学之路成就了朱汉章教授的大医之路。

大医的标准孙思邈先生认为首先要有良好的医德，然后要有精湛的医术，两者缺一不可。

孙药王说：“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智愚，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这是孙先生对医德的最朴素的认识，现在读来亦是句句经典，堪为标尺。朱汉章老师所做的我以为还超过孙思邈的这个标准，朱老师在山西病倒之前，给二十多个病人做针刀治疗，因为他的信念是如果医生没有了病人，这个医生不是好医生。他抛开个人的安危。更为伟大的是，朱汉章复制了针刀医学，让更多的医生为患者解除痛苦，十万针刀人，以后还会更多，这是前无古人的壮举，这是一种真正的大智慧。

我们在做针刀治疗的时候有一种感觉，如果心手双畅，做完针刀治疗心里很舒服宁静，病人再多也不会感觉累。仿佛在针刀进入人体软组织的刹那，我们的意念完全集中在刀尖的一个点上，我们的所有想法都随着针刀在轻轻的摆动。在针刀刀下的细心的体会也许净化了我们的思维，也提高自己的素质。如何做到心手双畅我认为是要在医德上提高认识，修养上做到“精”与“诚”。“精”，指专业熟练；“诚”，指品德高尚。

孙药王认为要称为大医，一定要博览群书，对医学著作尤其要精读。如果要学好针刀，要求应该比孙思邈说的还要高，因为针刀的临床涉及内、外、妇、儿各科，对解剖、影像要烂熟于心。不但要懂针灸，还要懂西医的无菌技术。针刀医学学会容易学精难哪，表面看都在扎针刀，但是境界不同，疗效也不同。

朱汉章是一个真正的大医，他精诚皆备，就是在古今中外的医家中，他也算是佼佼者。我们不妨以院士的标准来衡量他，中国科学院院士，是国家设立的科学技术方面的最高学术称号，为终身荣誉。院士的标准和条件：在科学技术领域做出系统的、创造性的成就和重大贡献，热爱祖国，学风正派，品行端正，具有中国国籍的研究员、教授或同等职称的学者、专家。他虽然没有获得院士的荣誉，但他已经达到一个院士的标准和条件，他是了不起的。



我喜欢把他和张仲景作比：

医圣张仲景，写伤寒，开理法方药先河，立辩证论治之精髓；

医仙朱汉章，著针刀，悟切割剥离秘法，创闭合松解之绝招。



我把朱汉章称为医仙，是有理由的：其一，他在年轻的时候，沭阳的患者就称他为“小神仙”；其二，针刀医学的疗效就是神仙在世也叹为观止；其三，他和诗仙李白的饮酒赋诗仗剑走天涯的潇洒有很多的相似；其四，针灸学从《灵枢》开始到现在几千年，其理论框架一直没有多大的变化。而针刀医学从针灸的土壤里破土而生，发展成为一门独立的创新的学科。当然无论我们称朱汉章是神刀还是医仙，他就是一个凡人，一个作出大贡献的凡人，一个奋不顾身、英年早逝的凡人。



4. 针刀医学之路是一条绚丽的人生之路。

针刀医学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在为患者除去病魔后升华了医者的形象，同时我们的医学事业也蒸蒸日上，我们幸运自己走上一条幸福健康的道路。我们学习朱汉章创造开拓的针刀医学事业，我们永远感谢他，尤其今年天是教师节的特殊日子，回忆朱老师的音容笑貌，更让自己坚定发扬针刀医学的信念。

针刀医学之路是一条充满传奇的医学道路，因为这是一条通往成功的道路，所以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在披荆斩棘、开拓创新的过程中，有人把生命化成真火，延续了针刀医学的事业，他的名字叫朱汉章，请一定要记住这个伟大的人。当我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会充满激动和动力。

针刀医学之路是一条针刀人的生命之路，针刀人在这条路上找到自己的人生，同时也使这条路更宽更美更远。每位针刀人都与针刀的发展息息相关，针刀人应该荣辱与共，携手共进。

如果针刀人每人迈出一小步，那么针刀医学将迈出一大步！

2008.9.10


在此谢谢才婉如老师的修改和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