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凌晨4点之后。公鸡打鸣,鸭子与大白鹅开始骚动不安。有翅膀扇动的声音,以及知晓不能飞翔时合上翅膀的瞬间寂静。
似醒非醒。想着要看日出,又沉沉的窝在温暖的梦田里不愿睁开眼睛。听见小狗啰嗦上楼,它的爪子落在地板上,细微而清晰,“达达达”的。儿子一骨碌从被子里钻出来,与他的小伙伴打招呼,然后嚷着要起床。
妈妈早已起来张罗早饭。听见声息,在楼下大声叮嘱:多穿点衣服,昨夜落了一地的老白霜。我便在楼上应着,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吩咐自己的孩子先穿衬衣,再套毛衣……
总是贪恋清晨外面传来的各种声响。包括了母亲的叮嘱,包括了父亲与母亲小声的说话。在这样的声音里,依稀自己仍然是个女童,被母亲拉到太阳的亮光里梳头,辫子被绑的紧紧的,疯跑一天也不会散开。
接着,就会听到楼下传来孩子奔跑嘻戏,隔壁人家的小囡囡奶声叫:哥哥。哥哥。
笑着。起床。拉开窗帘。
呀。霜降的园子在晨光里如梦如幻。深呼吸。
换上棉衣,下地去。
爬藤植物的叶子在风里打着转;犬尾草沾儒着细碎霜花,或站立,或横于地。太阳慢慢升起,冰霜融化滴落的“漱漱”声响让人感觉到冬日阳光的温暖。晶莹剔透的水珠里,光线的锋芒灼灼。这一点滴的光芒,让一片枯叶显现欣生,像宁静安详的挥手,走很远了还会看得见立在那里告别时嘴角的一朵微笑。
田野里没有冬天的肃穆和凋亡。是交接,延续,轮回。是生命荣枯的法则。
突然想起前些天在法国的朋友发来的短信,他的描述带着艺术的气息:
昨夜从巴黎飞到了马拉加
在毕加索的故居旁找了一间房住下
今晨推开挂满圣诞红的落地长窗
竟是罗丹的“沉思者”
诧异与惊喜间
穿着拖鞋下楼
巷口暗红的石砖墙上
毕加索的“女人的眼睛”与“深思者”相视
不远处
有鸟从教堂的钟声中飞来
……
在读信的那一刻,上海的街头,不断有大片大片的梧桐叶飘落下来。我仿佛看到飞鸟的翅膀改变了一枚落叶飞行的方向。
其实人生真的只是一场梦。有结束恶梦的能力,以及编织美梦的愿力。既然在美梦里,那么就这样继续吧。
等量一抹色彩。
等量一个音符。[wmv=200,0]http://www.nanture.com/music/tmpA/ronger/1020Kataribe.mp3[/wm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