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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可 - 2007/7/27 0:49:00
  图片只是一些印记。我们的回忆并不需要它们。

  在一本书里,我看到她这样写道。

  长久以来,我总想起那个地方,在遥远的迪庆州,那个没有电信信号,几乎和外界失去一切联系的小村庄。被风雨念的太久,经幡已经字迹模糊,辨认不清。客栈的木门栅栏泛出腐朽的黑色。
  我有些羞惭。我说“长久以来”,其实我离开那里还不到一年。我一直会想起那个地方,可是不再是当时摄下的照片,而是寂静内心,尤如山花烂漫,无边无际的一种关乎心灵的跋涉。它们丰沛的占据我的内心,让我以为我离开它们久远。亦或,知道不再重复,因遥遥和无期变的广漠,心生渴念。一个地方。一段时间。也许就这么记着,有生之年。

  那日,杭州与茉莉告别,知她即将去佳木斯。她总是纵横。该是苦的,她不以。火凤凰一般飞扬。我极喜欢。
  “你真是丑。没救。讨厌的慈与善。”茉莉甩她的手,发梢划过我视线。我笑。她说丑,或者讨厌,也只是喜欢。有些情态,已经不在意用词正反。能懂。
  “可可,我已经不是善良的人。不是一般的坏。”那一刻,她是工作中的那个人,不再是茉莉花,是沙漠里可以把无用的叶片收敛成刺的。我一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她
  告别后,看到了她写回来的文字,那个酒吧歌手。她不喜酒吧、咖啡、茶馆。在那个地方,她说她喜爱一个酒吧歌手。我便。


  我便想起那首歌:……喀什的酒吧里啊,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我的心上人;喀什的酒吧里吧,什么酒都有,就是没有我的青稞酒,一杯两杯,谁也不会醉……
  是的,那支歌曾经在一段时间让我感动良久。那是我翻山去雨崩的时候,我租的马的主人唱给我听的。


  去雨崩村,必须翻过一座海拔4千多米的山。抵达进村的山脚下前,我们的车一直在翻山越岭。汽车时常会开到1小时前在下面看到的白云里,一头撞进去,才知道那美丽缥缈的云是浓雾。能见度只有1米样子。因为缺氧的关系,我一直在沉睡。所以,当导游大扎西告诉我们他和司机尼玛师傅几乎将眼睛贴到车玻璃上去认路开车行进的时候,我亦未觉后怕,倒是忙着要去抱成串的玉米棒子,在相机镜头前晃来晃去的显摆臭美。愚昧无知。心无城府。

  路途。时常会有变数,充满未知。许是凶险,不能后退,只有克服,疲惫惊险处往往得遇惊喜。

  在定下这个路线时,我一直担心的就是进村要翻的那座山。虽然导游说可以徒步,我也做好了徒步3小时的准备,事实上这是非常草率的。3小时,是相对当地人。对于一个来自于平原,又有些高原反应的人来说,这3小时,是等量是5个小时的,甚至更长时间。林子里只有骡马踩出来的道,天黑之前进不了村,是可怕的。

  01年的时候,因为视网膜脱落双眼相继施了手术。
  手术使我的眼睛失去了灵动与光茫,只有疼痛与恐惧的记忆。眼睛,心灵的窗户,从此关闭。只剩下内心,愈加盛大,广博。仿佛从此就一定要看更多,更远,才甘愿所受疼痛。

  因这,所以一直避免剧烈的运动。这一次,我愿意一试。租马是要抽徐徐签的,我抽到的马高大、壮硕。马的主人是一个15岁的男孩,因为念不起书,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养马租马。马夫。他说,他知道。战战兢兢上马,我把自己的安全交给了一个15岁的孩子。幸好我属愚昧之人,不知凶险,不久便开始听他唱歌。开始关注松林与藤萝。 
 
  有朋友前不久从九寨沟回来,说再也不会去了。那些旁山而行的凶险路途,令他后怕。我却一直想在冬天再去。我,从不担心路途凶险。祸福天定。

  去雨崩,其实不为美景,只为接近神瀑。圣洁之地。莲花盛开的地方,必定是要历经凶险,穿过枝藤纠缠,山土湿软的丛林,心身疲惫,但意志坚强。
  朝圣,是需要非常坚定的意志与耐力的。足够,才有缘与心莲相遇。

  客栈。南来北往。
  那是接近天域的地方,所以他们的色彩浓烈泼辣,但详净。听她们清澈的歌声便知道。

  无数次。梦见饭桌,桌下的地板有大洞,可以看到楼下的小猪与鸡群;桌上大盆清炒的松茸(松茸是当地特产,一般销往日本,上千元一斤),呼呼冒着热气。一切就在眼前。

  我一直是贪睡的人。离开村子的前一夜,凌晨3点居然醒来,听到大雨落在深山里的声音。山谷寂静。
  这寂静,是有声的宁静,是内心安宁。溪水饱涨,在下游激烈浩荡,拍打撞击不知年月的山石。从棱角到光滑,几十几百几千年,也许会往前挪动一步,也许一个翻身坠落到谷底。山中岁月恒长,静止中却包含惊心动魄的动荡。

  大动。无法预计与估测。

  清晨。被旅店里早起旅人的欢呼声惊起。推开窗户,只见雨后太阳如初生,洁净,透澈,光环落在对面白雪山峦,金光罩顶。瞬间感动。自然浩大有情。此有情,它无求,但给予。心下震慑。情,当如此。

  有缘,就是你来了,不远万里,并且与之相遇。

  这是我最终与之相遇的印记。
  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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