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疏离的人,不善热络,不愿攀缘。江湖往来,如水,淡而不化。沉默的人,结交少言的友。静默以对,知晓彼此存在。心神领会。
离别很久之后,再次遇见,还能记得起上一回沏的那壶茶香。一起听的那段曲。木格子的窗棂外,有飞絮。还有你侧目余温。
什么人,结交什么样的友。人以群分。
梦,在春天的风里穿行。
陌生的地点,隔岸看一株即将被风吹熄的盛世桃花。
我的家乡,开遍这样粉白花朵的桃,衬着白色墙壁,黑色飞檐。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就站在我身边。是小乔。
坐她开的车,越野,疯狂,扬起无数尘。
2010年4月6日午后,沙漠边缘。随处可遇清明的尘屑。王老师如孩童,捡起一些未能完全燃尽的冥币碎片,仔细分辨上面的金额,突然觉察一丝不祥。遂,掏出打火机点燃。
小吴医生脸色苍白倦怠。大约是医生的缘故,始终显得洁净。坐在他开的车里,昏昏欲睡。
我是被甩醒的。车在100码的速度下紧急刹车后,正以盘踞整条马路的气势疯狂S前进。我下意识的念“阿弥陀佛”。不间断。最后,失控的车停在了马路对面。一辆大型卡车正全速隆隆驶来。
膝盖发软。下车。
倘若,早那么一刻,前方或者后方来车,我们都烟飞灰灭。王老师说,先回家敬香吧,感谢护佑。
拈香,三支。插香的时候,其中一支香断了一截。无语。
大妈夸我的镯子。我的手,被大妈温暖的握着。
临别时,我把那支素银镯子留在香台上。
大妈,镯子留给你,结个缘吧。我合着她的手。她晶晶亮的笑。
断了的香,与留下的素银镯。合该如此。我心安。
春天的夜里,下了雪,薄薄一层。
大风,呜咽着穿过夜空。
他边按门铃,边叫:亦可。亦可。
我正盘着腿,在椅子上。跳下地去开门。
一个灰扑扑的人,便冲进屋来。边说:还好,还好,我已经跳出了这个地方。
我与同住的刘佳笑起来。
只见王老师一身的灰尘。一头白茫茫的发,藏青色的西装,裤腿已经看不清本色。
他除下外套,走出去,关上门。接着,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他使劲拍打衣裳的声音。直接打在墙壁上。那时,下午三点,静寂无声。拍打灰尘的声音显得巨大而突兀。
宾馆要在晚上8点后才供应热水。他又忍无可忍地用接近冷水的温水冲浴。
收拾完,又有人按门铃,打开,冲进一屋子的人。求医。刘佳和王老师便又忙开了。我拿着棉签,帮忙按压创口。狭小室内,空气混浊,但忙而不乱。
那个夜里,刘佳又把盖在身上的毯子与棉衣踢到了床下,她又是被冻醒的。
被唤作“二哥”的男子,温和而深遂。
江南小城镇的某个小旅舍。学生来自各地,晚间,饮酒,唱歌。
次日,旅舍老板娘有意无意,说这个楼的后面,是警署居住楼。然后,她小心地问:昨夜,你们大声叫的“二哥”,是哪行的?众笑。二哥,是一名医生。
初冬的十三陵。老师的墓碑前。
二哥轻笑:老师,我进了中央保健局。现在为国家领导人做治疗和保健。
我把黑色的毛衣顶在头上遮挡强烈的光线,也隐蔽瞬间冲到眼眶的泪。
春天的夜里,大风。
阳台廊灯下挂的风铃被风吹得发出剧烈的,气急败坏的撞击声。再次从睡梦里醒来,起身,打开通向阳台的门,固定好铃铛。
师兄说:就是坐在你常坐这个的位置,窗外下着细雨,菜地一片油亮复活喜悦的绿,桃花盛极开始落,在地面铺了满满一层。
河边,柳树青,一阵轻风细雨,便有一阵微香微甜的花瓣雨,纷纷打在水面。桃红李白,流花湖。
净土,大约就是这样的吧。
没有计划的人,应该很混乱吧?
又乱又快活。
没有目标的人,应该很颓废吧?
颓废的思念路途中马铃的声息,还有山林里那场急雨……
远大理想。是要走很远,很远的路。
之后,回到江南。我的家乡。
我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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