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赴朱汉章纪念陵园祭奠恩师
柳百智
4月2日上午，在家休息，办些杂事：给老妈买药、交手机电话费、买一个新手机、修车等等。刚办了一半，接王沭林电话，说才婉茹老师今天要到昌平来，去十三陵昭陵后山给汉章朱老师扫墓，如果有时间可否一起去？我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因为4月5日是清明节，原本这两天就要抽时间上山到汉章老师纪念陵园，为朱老师扫墓。现在大家一起去当然更好。
一
十点钟，王沭林开车到我家门口，接上我，车里边还有王沭林的夫人林巧云女士和姬洪武。我们先到昌平西关附近的花店，王沭林说，“才婉茹老师约好我们在此见面。”我和王沭林先进花店，各自先买一个漂亮的花篮送到车子里。快十一点了，才老师从市区驾车来到昌平西关花店，风尘仆仆的样子，没有停步直奔花房。迎面看到一个大花篮娇艳欲滴，粉白的、素白的花朵十分可人，才老师很喜欢，说，“就是它吧，朱老师也会喜欢的……”，没有讨价还价便直接付了款。王沭林和我也各买了一份。姬洪武犹豫片刻说，“你们买花，我买酒和供品吧，春天来了，让老人家喝一杯。他在世时，我经常陪他喝。”他进了花店门旁的一个商店，专门选择了双沟大曲酒，是朱老师的家乡酒，姬洪武说，“朱老师在家乡经常喝这个酒”不过，他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有卖苹果的。王沭林说，“别找了，十三陵的路边，有的是好苹果，到路上买吧。”
二
两辆轿车向北疾驰，才老师的车在前面，我、王沭林夫妇、姬洪武在后面。因为速度很快，王沭林提足了精神跟着，不是车技老到，左拐右转的早就跟丢了。本来我认为老王应该担当引路的角色，因为他路熟嘛。去年十月开车来京扫墓的几辆车，在山里转了不少弯路。可王沭林却颇为肯定地说，“才婉茹老师亲自驾车带着朱院长的研究生张义他们来给朱老师扫墓已经好多次了，没有问题”。车子很快进了十三陵乡，在山路上盘旋，两旁的树木向我们露出开心的笑脸。绿牙已经绽出，远看树枝还是光秃秃的，但春天的气息已经把他们从沉睡中唤醒，树枝已经变得光润柔软起来，黄绿色的雾气笼罩着树冠，显得朝气蓬勃。路边不时可见卖花篮的，卖干果、水果的小摊，这是往常少见的，显然是为清明节前到山中扫墓的人特意准备的。姬洪武触景生情似乎受了点启发，突然说，“老王，停车买几个水果做供品吧”。十几年的京AN3083捷达老爷车在路边嘎然而止。我们几个人一起下车，姬洪武掏钱买了8个苹果。究竟花了多少钱，我没有过问，只听他在车上嘟囔说挺贵的——认识老姬十几年，从来没有见他花过钱，今天肯定是出血了。我们在买苹果时，才老师车子在前面，她不知道我们停车买苹果，我们的车拐进十三陵昭陵广场大门口，才老师车子停在路边等着我们，我们俩个车子在昭陵后山旁边弯曲的通往汉章陵园的小土路上慢慢前行，远远就看到山坳中朱汉章纪念陵园的那个六角仿古彩绘亭阁，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这条路我们走过多回，以前的场景不由浮现在眼前。第一次来这里是2006年的11月，葛恒君领我们选地址，王燮荣老师、何峙君先生等八九个人，在葛院长的指引下，一路向上攀登，直到脚下没有路了，老葛还说在上面。大家只好在树缝里穿行，好多人的上衣和裤子都划破了。11月份的北京，秋高气爽，树叶被霜点化的五彩斑斓，抬头望去，山坡上像缀满了各种花朵。登至半山腰，内衣已经是汗津津的了。找块石头坐下来休息，小风吹过树枝哗哗直响，仿佛置身于山涧水旁，阴凉惬意。终于站在高坡之上，顺着葛院长手指的方向眺望南方，才见此处视野辽阔，风景无限，小村庄的旁边就是十三陵水库，碧绿的水象蓝宝石一般镶嵌在黄土地上。大家说朱老师喜欢游泳，喜欢水库碧绿的水，在此清净之地安息应该是很好的选择。王燮荣老师还给大家讲了这里风水好的道理，听的人不知真懂假懂，都不住地点头称是。2007年汉章老师骨灰安葬仪式那天，也是清明，几百人的队伍在大风中沿着这条小路登山，一个拄着双拐的民间医生吃力地向上走的背影，好象他的名字叫吴绍军，有人劝他不要上去了，他执意不肯，说他一定自己走进朱汉章陵园，向敬爱的朱老师致敬！春去秋来转眼已经滑过了三年，想必当年学习针刀的医生，也应该更深刻地体会到针刀的神奇，朱汉章的伟大了。 三
我们一行五人，捧着花篮，拎着老酒，提着水果，蹒跚而行。浓郁的花香，艳丽的花朵引来蝴蝶飞舞。老姬体轻灵巧，在前面脚步不停，我们也不好意思落后。我一边与才老师交谈，一边看着脚下的路，说话的声音加进了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才老师则没有一点休息一会儿的意思。我为自己缺乏锻炼有点肥胖身体感到羞愧。前边的人比不了，后面的人怎么样呢，我回头一望，王沭林夫妇已被撇下老远，肥头大耳的老王一手扶着夫人的肩膀，一手摁在前弓的大腿上，哈着腰大喘粗气呢。看到他们比我狼狈的样子，才发现自己还挺能耐，哈哈地笑起他们来。五十步笑百步的典故，在我这里得到了很好的诠释。我正准备停下脚步缓一缓，朱汉章陵园已经出现在眼前了。紧赶两步，和才老师、老姬一起跨进石门。才老师比刚才的精神好多了，没有来得及感受山上灿烂的阳光，徐徐拂面的春风。放下手上的东西忙不迭地收拾朱汉章老师坐像前的台阶和空地的杂物。三个花蓝在汉章老师的石像前一字摆开，才老师的大花篮居中，我和王沭林夫妇送的小花篮分放左右。阳光下，花红叶绿十分耀眼，在万木复苏的时节，这鲜活的花草给陵园增加了生气。相比之下，才老师敬献的花篮最大也最好看，水灵灵的雍容华贵。她说，朱老师最喜欢新鲜的花朵，我们带上来这么多好看的花，他看见了肯定会象孩子一样开心的。姬洪武把买来的苹果和酒摆放在座像前的台阶上，还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两个玻璃酒杯，说朱老师喜欢喝酒，我们先敬他一杯。我们把酒杯倒满举起，说，“朱老师，我们来看你了，先敬你一杯酒。”之后真诚地把酒泼洒在坐像前。再斟上酒时，老姬突然狡黠第笑着说，“柳老师，在山上跟朱老师喝酒，光敬酒不行，必须我们俩也喝。”于是我们俩敬一杯喝一杯，像当年跟朱老师在一起吃饭的情景一样。老姬耍滑，嘴唇只抿了一点，我却一仰脖喝了个低朝天。记得朱老师常常是微笑着看着你喝下去，然后还喜欢饶有兴味地等着看你的空杯，否则，接着罚酒也是“铁面无私”的。这时候见老姬要把大半杯酒放下来，我当然不干了。“不行，朱老师决不会允许你不喝完的”。才老师也附和道，“跟朱老师在一起吃饭，肯定得喝酒，不喝好还不行，我就是那时学会喝酒了。”王沭林也笑了，“我开车不能喝，否则我也陪朱老师喝一杯，老姬，喝完！”。才老师看着姬洪武，“喝吧，陪朱老师喝几杯”。老姬是能喝酒，也是爱喝酒的主，喝酒耍滑惯了，正等着台阶呢，看看大家，假装无奈地把杯子端起一饮而尽。才老师等我们敬完酒，退到一旁后，恭恭敬敬地在石像前鞠了三个躬，然后仰面凝望石像很久，究竟想些什么不得而知。我们三个也站成一排，双手合十在胸前，默默悼念，深深鞠躬，表达我们对老师的思念和敬意。记得去年十月朱老师去世三周年的时候，我和葛恒清、田磊一起来祭拜，我正鞠躬呢，他们俩都跪了下来磕头，竟然显得我不够恭敬，忙随他们一起，跪在像前磕了三个响头，以表达对朱老师的教育培养之情的感念。我买的花篮呈扇型，很漂亮好看，但底座小，叶面大，在不短的时间里，被山风吹倒了三次。吹倒到一次，我扶一次，才老师打趣我道，“柳百智不实在，只管好看，没根”。他们笑了起来，我也自嘲道，“朱老师生前总批评我华而不实，看起来是有些道理，连献的花都显轻薄！罚一杯酒。”朱老师一生追求事业，最看中的也是他创建的中国针刀医学。几年过去了，中国针刀医学在蓬勃发展，而今天献花的人中只有我是当年汉章老师的针刀学生、现在的针刀医生、将来的针刀先生。如果说，才老师的花篮又大又漂亮，代表的是爱情的话，他是肯定满意的；王沭林夫妇的花篮又大又墩实，代表的是亲情；姬洪武带的水果与家乡酒，代表的是感情，都是丰硕的，无可挑剔的；我献的花，应该是代表自己在针刀医学学术研究的成果或进步的吧，好看，但是否显得太单薄？至少没有达到朱老师的期望吧。希望我今后能使篮中之花，不仅好看漂亮，而且敦实美丽。 四
我们随才老师拾阶而上，再一次参观了整个陵园。站在小亭子的碑石前向前方眺望，才老师惊讶地说，“柳百智你看，今天的天气真好，远处的青山、村庄、水库的水这么清楚，前几次来都有雾，远方看不清楚，今天的空气多透明啊，站在高处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然后，她抚摩亭子的木柱、石碑、石雕的针刀医学原理，口中念叨着，“当年葛恒君他们牵头真是不容易，大家齐心合力为朱老师捐款建的这个墓地，今天看来还是那么好！那时成树江医师，为了建墓园，太原—北京的来回跑了十几、二十趟，真是挺辛苦的。”说着似乎陷入了当时的悲伤和艰难中，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说，清明节扫墓是追思故人、展望未来的，如果只叹气，就显得过于悲伤沉重了，也对不起这大好的春天。春天是生机勃勃的，是送别冬天迎来百花争艳的转折期。中国人之所以把清时时节扫墓与四月踏青相提并论，就是希望人们的心灵从怀旧中得到升华。民俗专家们说，细究起来，中国的所有节日都有生和死，清明节更为典型，悼念故人，是为了活着的人生活得更好。这样才是对已故之人的最好告慰。才老师仰头望天，晃了晃头，微微地笑了笑，仿佛又回到眼前的现实。离开时，才老师面对朱老师的石雕像，轻柔地说，“我们走了，我还会来看你的”，脸上瞬间露出千般的柔情，仿佛是实实在在面对生前的朱老师，做一个短时间的告别。自从朱老师去世后，才老师一直为朱老师钟爱的中国针刀医学事业努力做些事情，先后在中央电视台协助《人物》栏目制作了纪录片《朱汉章》，对针刀疗法、针刀医学、朱汉章先生进行了深入报道，在中央电视台多次播出，进而制成光盘，广泛传播；遍邀医疗界了解、支持针刀医学的知名人士及针刀从业人员撰文纪念汉章先生，并编辑成《针刀医学创始人朱汉章》一书，正式出版，宣扬汉章老师的伟大贡献；亲自创办“针刀医学网”，宣传针刀医学，宣传针刀人物；联系各大专院校相关专业对针刀医学感兴趣的专家、领导，寄资料，做沟通、开设针刀医学选修和必修课程……出钱、出力、出时间，做了诸多她能做的、对针刀医学发展有利但我们努力也做不到的大事，以实际行动表达着她对朱汉章老师的爱恋之情。“朱老师太了不起了，也太可惜了，早早地走了，我只想为他做些什么。”她说着，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突然我觉得她更加漂亮了，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光芒。 2010年4月2日星期五
[作者简介：柳百智，1987年毕业于河南中医学院针灸系，1992年开始学习针刀医学，曾在中国中医研究院长城医院工作，现为北京华一医院主任医师；中华中医药学会针刀医学分会常务 委员,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针刀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