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摘豆(2007-07-03 13:55)转载▼
鳥雀正飛抵高處，水杉樹頂，
像這樣，多麼難得呵
一天的早晨始於讀詩，始於茶，始于安適地不受打攪
但你不能先醉。像魚一樣的，你始於網上，
靜水裏的光，萍，藻，蘭芷
水生植物的清香氣，但你不能靠得更近，不能
更多的時間被捕捉了。你要記得，
看見訪客來，隔著門庭，隔著籬笆上開著的喇叭花
如果她是位女客，並且憂鬱，
你也許請她分享一碟好吃的醬菜，請她耐著性子
看你擇秀細的小黃瓜，又擇了捲心菜，調味，醃制，入甕，
野山椒不能放得更多，甜，以及微微的酸
最後告訴她你多麼愛囉唆的性格
如果想念對方，如果，愛那個人，就用羊毫蘸墨，
用紙張寫下絕世的蠅頭小字
還有呵，如果偶爾用土灶燒煮早餐桌上的一鍋泡飯
味道寡淡，這也沒什麼，
請她不要怨恁生活
要愛新雪，愛它的覆蓋一切
要用好心情把它寫下來，並且呼之欲出的，
“快雪時晴”
要愛青澀葡萄，粗糙的大米，要心腸溫暖，
下重重的酒藥。這些你網上的鄰居，
你要辨識他們的面貌，
喜歡他們，就要提著籃子，哦，夏天最初的早晨
跑去田埂上采一籃子新鮮的蠶豆
你要割掉荒草，鋪出路徑，在牆角種下花朵，
月季，玫瑰，丁香，或者海棠，或者梅
還有茜草，薄荷，紫花地丁，
它們單薄的樣子，隨時散發出藥書裏的味道。請他們下次再來，
並且不忘記客氣一句，“種豆南山下
草盛豆苗稀”，像這樣煞有介事地，很有古風
即日，
像她的小聲音
一整天的雨聲，像我愛著的人，
她的小聲音的傾訴。她不間歇地，
她說薔薇，花就開成粉白。
她說井邊的葡萄藤，
一株植物，你看呐，膽子細細地，
偏偏她要爬青瓦的平房屋頂。
燕子在田野上飛。它們忙碌，親愛，
一起尋覓午餐的身影，一起飛回巢中。
穿蓑衣的人，土路上，
隨後長出一遍遍青草，
越走越近的腳步。很像有一位故友來訪。
這多麼地好呵，如若此時，
我正好握住一卷唐詩，
手心裏就會綠一畦春韭，
新炊黃粱，就會有酒意，微微地，
微微地加深，
飲十觴也不醉。
想一個人，或者遠方。
幸福是光潔的額頭抵觸窗櫺，一霎時地疼痛
足以我永久的抒情，
她說出丁香的紫。她接著說，
她不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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