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夜里,倾盆大雨。我不肯睡去,开了窗,听雨,听空气里泥土迂回交错的气息。小儿细小的鼾声在雨声里异常安稳,这样的夜独享原是太奢侈。他被我从睡梦里叫醒,半夜里面对面坐了煮茶吃。
这样的几场雨之后,天气逐渐炎热, 太阳灸烤的地面豁裂,再有忽然而至的滂沱大雨灌注,使之泯合。我总是独自收获这样瞬息间的事情。简单而快乐。那是孩童的快乐,成年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抱怨下雨的天气,使得上班路上窘迫不堪。其实不堪的从来只是我们脆薄而苍白麻木的担当,而并非是雨。待得行过长路,步履沉稳之后,开始觉察雨的美与净。
雨停后,不知名的小虫子会在骤然之间炸开了锅,齐声鸣叫,声调一致,夜色并不因此而噪杂,整个田野反而平添几分静寂。
乡村沉睡,唯有夏虫尚呢喃。
天明之后,我提着相机在田间走来走去。
二伯家的菜地种的整齐:玉米、茄子、黄瓜、长豆,站队列的玉米吐着红白胡须,黄瓜架子上尽是绕来绕去的触角……
架上几根黄瓜已经长成,手痒,但还是没摘,怕是伯伯早就看好,待到做工的一一回家添作晚饭桌上的一道菜。见了二伯,大声了叫:伯,我要跟你学种菜。伯笑的可欢畅。
最后选一处开满小野菊的地方蹲着。
我在等,我要等。它们忙碌的身影会在某一处停留,我会慢慢接近,顺着风的方向,悄无声息。
一次一次停驻,姿态绝美。通过镜头,暗自赞叹。
独自失神。
万物灵性,只是我们太过眼俗,未曾入眼罢了。
远处的婶婶隔了小河在喊:丫头在拍什么呀?地里有什么好看头?不如过来给我照张相哟。
悠长盛夏才起了个头。
我远远了应:就来。就来。